综剧:你能拿我怎么样?
“皇后与朕,不必洞房,只需——对弈。”
“那便请陛下执黑,我执白,看最后谁满盘皆输。”
——
永徽二十三年,腊月初八,帝京连日大雪,终于放晴。
金銮殿外,铜壶滴漏三声,吉时已到。
慕凤音着十二重凤袍,金线绣出的丹凤朝阳在雪色里刺目得像一滩新血。她独自走上玉阶,未扶喜娘,未执红绸——皇帝并未亲迎。
满朝文武屏息,窃窃私语:
“凤氏遗孤,也配国母之尊?”
“听说陛下昨夜还在昭阳殿宠着柳昭仪,根本不屑露面。”
“大婚不立册,不祭庙,不洞房……这哪是娶妻,是立威。”
……
慕凤音听在耳里,唇角弧度未变。
她抬眸,望向殿内那道背对她的身影——
萧凛着玄金冕服,负手立于御座前,身形挺拔如剑,却冷得像冰。
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相见。
十年前,他尚是太子,于城门口送她赴质,只远远一眼;
十年后,他是君,她是“后”,却都恨不得对方死。
“皇后,辛苦了。”萧凛开口,声音低沉,不带情绪。
“为陛下分忧,不辛苦。”慕凤音福身,礼数周全,背脊笔直。
“朕今日乏了,洞房免了,皇后自便。”
“臣妾也正有此意。”她抬眼,笑意潋滟,“不过,春宵苦短,陛下何不与我手谈一局?”
萧凛眯眼。
“围棋?”
“对弈。”
“赌注?”
“输的人,”慕凤音指尖轻点朱唇,“需答应对方一件事,无论生死。”
殿中空气骤冷。
半晌,萧凛轻笑,眸色却沉如夜:“准。”
——
御书房,铜炉香暖,棋盘如战场。
黑白交错,杀机四伏。
慕凤音执白,落子优雅,却步步紧逼;
萧凛执黑,锋芒内敛,却招招封喉。
棋至中盘,黑白大龙纠缠,生死一劫。
“皇后这一路劫杀,像是在报私仇。”
“陛下这一手封锁,也像是想要臣妾的命。”
两人对视,灯火在眼底爆裂成刀。
最后一子,慕凤音指尖轻落——
白龙断尾,反杀黑子,满盘皆活。
萧凛垂眸,指尖在袖口微不可见地收紧。
“朕输了。”
“陛下金口玉言,该践约。”
“你要什么?”
慕凤音起身,俯在他耳畔,声音温柔得像毒:
“我要——御林军右营的兵符,以及柳昭仪的一条命。”
萧凛侧首,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,低笑:
“皇后胃口不小,也不怕撑死?”
“臣妾胃口一向很好,”她退后半步,福身,“夜深了,陛下早些歇息,臣妾告退。”
她转身,裙裾扫过棋盘,黑白子哗然而乱,像一场无声的雪崩。
萧凛盯着她背影,指尖摩挲着那枚被白子碾碎的黑曜石棋子——
啪。
棋子碎成齑粉。
“慕凤音,”他轻声道,“朕的皇后,果然带刺。”
“朕,喜欢。”
——
同一刻,御林军右营。
沈砚立于雪幕,抬手接过暗卫递来的兵符,低语:
“娘娘要的第一件礼物,已到手。”
他垂眸,指腹摩挲兵符上“凛”字,眸色深暗——
“接下来,轮到柳昭仪了。”
---
“国师大人,你为我逆天改命,怕不怕遭天谴?”
“臣早已身在地狱,何惧天谴。”
——
钦天监,观星台。
夜沉如墨,星子疏冷,唯紫微垣边,一颗血色客星骤亮,直逼帝座。
谢无咎立于高台,雪色道袍猎猎,指间掐诀,眸色比星更冷。
“客星犯阙,女主昌。”
他低声念出星语,指尖微不可见地颤。
身后,女子轻笑:“国师大人,夜这么冷,怎不披件裘?”
谢无咎未回头,已知是谁——
这宫里,能无声踏雪入观星台的,只她一人。
慕凤音。
“皇后深夜前来,僭越祖制。”
“祖制?”她步上台,指尖划过他手中罗盘,“我夫君都不管我,你管?”
罗盘指针疯转,砰然碎裂。
谢无咎蹙眉,喉结微动,侧身避她呼吸。
“星象已乱,娘娘满意了?”
“我来,是想问你一句——”
她踮脚,凑近他耳侧,吐气如兰:
“十年前,你替我批命,说‘凤星蒙尘,十载可兴’,如今我回来了,你批的命,还作数么?”
谢无咎垂眸,看见她雪白颈侧那道旧疤——
十年前,他亲手为她剜箭毒,血溅他道袍,从此星轨偏移。
“臣,不记得了。”
“不记得?”慕凤音轻笑,指尖勾住他腰间玉令,“那便再批一次。”
她拉着他手,按在自己心口——
心跳透过单薄衣料,震在他掌心,像乱星坠海。
“谢无咎,你摸一摸,这颗心,是活人,还是恶鬼?”
谢无咎指骨骤紧,眼底波澜翻涌,却终是闭眼。
“娘娘,臣修的是无情道。”
“无情?”她踮脚,吻落在他下颌,像雪落唇边,“那便破道。”
轰——
高台之上,狂风忽起,星盘倾倒,漫天星图碎成流火。
谢无咎后退一步,道袍被风吹得猎猎,像一面破碎的旗。
“慕凤音,”他第一次唤她全名,声音低哑,“你会毁了我。”
“是啊,”她笑,眼底映着碎星,“可国师大人,你早该知道——”
“从你十年前,为我改命那一刻起,你就已经身在地狱。”
她转身,裙角扫过星盘碎片,叮当作响。
“明日早朝,我要你上奏——‘客星犯阙,宜杀柳氏以安天象’。”
“你欠我的,该还了。”
谢无咎立于残星之间,指尖微颤,却终是抬手,对雪行礼——
“臣,遵旨。”
——
当夜,钦天监密折送入御书房:
【客星逼帝座,女主昌,宜杀柳氏以应天谴。】
朱笔御批,只有一个字——
“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