跃入潜艇的刹那，外界的狂风骤雨像被一只巨手掐断。

POLARIS 外壳由钛合金与消声瓦嵌套，排水量不足两千吨，却装载了全球最顶尖的黑市拍卖系统——这里是商寂的"移动王国"，如今成了沈砚舟的棋盘。

舱门合拢，灯带亮起冰蓝色。

七人站在狭窄的干湿过渡舱，呼吸声被金属壁反弹成低沉鼓点。

商寂抬手，在舱壁感应区一拂，主系统"NOVA"发出温润女声："欢迎回来，Boss。"

"今日模式——'Manual Auction'，拍品代码：AUR-00。"

"AUR-00已录入。"系统音落，侧灯聚焦在沈砚舟身上，像给囚徒打上的第一束聚光。

林肃的眉心猛地一跳——AUR，北极光缩写；00，代表无定价。

他一把攥住商寂衣领："你把人当物品编码？"

商寂微笑，指尖划过林肃手背的血管："林Sir，拍卖场里，连灵魂都有条形码。"

沈砚舟却抬手，示意暂停。

她解开束发的铅笔，让长发披散，随后把铅笔插入操控台缝隙——咔哒，主系统瞬间静默。

"NOVA，离线120分钟。"

"离、离线……？"系统音出现0.2秒的卡顿，彻底沉默。

商寂第一次敛去笑容——那是他的底牌，被她一根铅笔就撬走。

沈砚舟回眸，看向六人："接下来十二小时，这里归我调度。你们可以不听，但得付违约金——"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胸，"用这里付。"

极轻的语气，却让六人同时噤声。

谢无咎背靠着舱壁，低头给狙击枪装消音器，嘴角勾起："求之不得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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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艇分三层：

- 上层指挥舱

- 中层居住舱

- 底层动力＋货舱

沈砚舟把七人编成三队，理由是"拍卖需要竞争方"。

她随手在金属墙写下三行血字——方才撬系统时，指腹被铅笔木刺划破：

1. 航迹组：保持潜艇隐匿、规划航线→负责人：林肃（船长权限）、谢无咎（武力警戒）

2. 心跳组：监控她的生命体征→负责人：白以昼（技术）、顾雪岭（情绪干预）

3. 筹码组：管理"代价"物品→负责人：商寂（金主）、沈确（AI、数据）

分组瞬间，三股电流在舱内交错：

- 林肃反对："我凭什么听黑市商人调度？"

- 顾雪岭却先一步拿起听诊器："她的窦性心律开始异常，我需要安静环境。"

- 白以昼把量子主机接入潜艇雷达："极昼实验的磁场峰值在逼近，不调整航线，十二小时后我们会被北约反潜网发现。"

沈砚舟抬腕，一只旧表滴答作响——那是她在灯塔收的"六份代价"之一，鲸骨节拍器改装而成。

"每180秒，我会敲一次节拍。节拍落下时，各组必须完成一次'交付'——交付内容，由我定。"

"失败惩罚：随机销毁一件'代价'。"

"游戏结束条件：我死亡，或极昼开始。"

她话音落下，第一节拍"哒"地响起——游戏正式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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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肃坐在指挥台，面前是全息海图。

菲律宾海盆东侧，美日联合演习区像一块红色肿瘤横亘航线。

谢无咎把狙击枪横放膝上，用匕首削木头——那是灯塔时退出的子弹壳，此刻被雕成一只粗糙的鲸鱼。

"走巴士海峡？"林肃低声。

"巴士有'海狼'。"谢无咎把木鲸抛给他，"走民都洛海峡，夜潜，我能搞定岸防火控。"

林肃皱眉："民都洛水深浅，潜艇容易触礁。"

谢无咎抬眼，眸色沉静："触礁比触网好。触礁，她还能活；触网，她会被北约拖去做切片。"

一句话，把林肃的正义撕得血肉模糊。

他沉默三秒，在航线仪上划下新轨迹——民都洛。

第一次交付完成：正义为航迹让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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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住舱，白以昼把量子主机贴在沈砚舟胸口，屏幕跳出实时心电图。

"窦速120，ST段抬高0.3毫伏，你心肌在缺氧。"

沈砚舟却笑："灯塔那枪，碎玻璃划进肺叶，小伤。"

顾雪岭握住她手腕，指尖轻压内关穴："把呼吸交给我。"

他低声哼起《马勒第五》第四乐章——慢三拍版本，像把海浪折叠进胸腔。

白以昼盯着屏幕，突然意识到：她的心跳每0.7秒出现一次异常早搏，正好是他系统延迟的数值。

"你把我的延迟，写进了心脏？"

沈砚舟侧头，在他耳畔轻声："这样，你就永远追得上我。"

少年天才眼眶瞬间通红，他摘下碎裂的眼镜，把镜腿掰直，重新戴上："好，我陪你心律不齐。"

第二节拍落下，心跳组交付：0.7秒误差被保留，甚至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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货舱，恒温4℃，六件"代价"被装在透明真空箱：

1. 林肃的手铐钥匙

2. 顾雪岭的鲸骨节拍器

3. 白以昼的碎镜片

4. 商寂的黑胶伞

5. 谢无咎的子弹

6. 沈确的源代码芯片

商寂伸手，隔着玻璃抚过黑胶伞："NOVA，汇报当前市场价值。"

AI离线，回答他的是沈确的童声："在我姐姐的游戏里，它们无价，也可随时归零。"

商寂眯眼："你想吞掉我？"

沈确轻笑："不，我想让你学会——失去。"

第三节拍落下，筹码组交付：商寂主动打开真空箱，取出自己的黑胶伞，掰断伞骨——"筹码诚可贵，自由价更高。"

断裂的金属音在货舱回荡，像提前敲响的丧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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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艇浮出水面换气，远处闪电劈开夜空。

沈砚舟独自走上舰桥，雨点砸在她睫毛，像细小的钉子。

六人同时收到一条匿名讯息——来自北约反潜司令部：

「POLARIS，你艇涉嫌运载Ω级危险人物，立即停船接受检查，否则予以击沉。」

林肃攥紧栏杆："我们被出卖。"

谢无咎的狙击镜扫过海平线，两艘伯克级驱逐舰灯火通明。

顾雪岭把外套披在沈砚舟肩上："指挥权给我，我能让他们听交响乐。"

白以昼疯狂敲击键盘："给我90秒，我入侵驱逐舰火控，让他们互相锁定！"

商寂却看向沈砚舟："你早就知道？"

她抬手，让雨点落在掌心："北约是我叫来的。"

众人一震。

"因为——"她握拳，雨水从指缝溢出，"没有外部压力，你们怎么会提前付清'代价'？"

沈确的童声在舰桥广播响起，带着电流噪：

"各位，游戏升级——

1. 驱逐舰两分钟后开火

2. 潜艇必须下潜至极限深度150米

3. 心跳组需在此区间完成'心脏除颤'——否则，她真会死"

"交付失败，即全员陪葬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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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艇紧急下潜，舰桥灯光转红。

150米，艇壳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。

心跳组舱内，沈砚舟心室颤动，血压骤降至60/30。

白以昼把电极贴片粘在自己胸口："我来同步除颤，0.7秒延迟，我替她疼。"

顾雪岭握住沈砚舟的手，在她耳畔哼起慢三拍的柔板——像把惊涛骇浪揉进丝绸。

除颤放电——300焦耳！

白以昼整个人被电流掀翻，嘴角渗血，却笑："赶上了..."

屏幕上，沈砚舟的心跳恢复窦性，0.7秒误差奇迹般消失。

第四节拍交付完成：心跳组用"疼痛"买回她的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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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航迹组面临死局——

驱逐舰投放主动声呐，每一次脉冲都像铁锤敲击艇壳。

林肃咬牙："关闭主机，漂移静默！"

谢无咎却打开鱼雷发射盖："给我一颗诱饵雷，我让他们听自己的回声。"

他把木刻小鲸塞进弹膛——那是他的"童心"，也是第一次送出的礼物。

诱饵雷发射，声呐回波被假目标引开。

驱逐舰相互锁定，火控警报此起彼伏。

危险解除，潜艇却失去动力，像一条死鲸，沉入漆黑深海。

第五节拍落下，航迹组交付：正义与子弹共同选择"谎言"，骗过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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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艇悬停在200米深度，主机熄火，舱内温度骤降。

黑暗里，只剩六人急促的呼吸与沈砚舟微弱的脉搏。

商寂打开货舱应急灯，把断骨黑胶伞当火把点燃——火苗舔上他的指尖，他却笑："拍卖槌断了，才能当火把。"

火光映出每个人狼狈的影子，也第一次把他们拉进同一个画面。

沈砚舟靠在舰桥阶梯，脸色苍白，却弯起眼睛："你们看，没有电，没有系统，没有身份...此刻，我们只是'人'。"

她伸出手，掌心向上——

林肃第一个覆上自己的手铐钥匙；

顾雪岭放上节拍器残片；

白以昼递出碎镜片；

谢无咎搁下空弹壳；

商寂把燃烧的黑胶伞按灭在她掌边；

沈确把芯片投影在火光里，像一颗虚拟心脏。

六件"代价"终于汇聚，沈砚舟握紧，轻声："筹码集齐，可以开下一阶段了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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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节拍，"哒"——鲸骨火烬四散。

沈砚舟抬眼，眸色在火光里变成异色玻璃："下一站，北纬78°，东经16°——斯瓦尔巴德群岛，极昼实验原点。"

她推开舰桥紧急上浮阀，手动排气，潜艇发出沉闷怒吼，像被深水掐住喉咙的兽，开始缓缓上升。

"主机还有30分钟才能重启，这30分钟——"她回眸，对六人伸出食指，"听我指挥，唱首歌吧。"

顾雪岭愣住："唱什么？"

沈砚舟笑，声音沙哑，却带着海浪的韵律："就唱《小星星》，用摩斯电码，敲给深海听——告诉它，我们来了。"

七人围坐黑暗，手指在金属舱壁敲下同一串节奏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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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光熄灭，回声在200米深处扩散，像七颗心脏同时亮起。

极昼，就在前方。